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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千多年前,絲綢之路上的陣陣馬蹄聲開啟了中國同周邊國家的經(jīng)濟、政治、文化往來。在今天的世界版圖上,“絲綢之路經(jīng)濟帶”和“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”正從容鋪展,“一帶一路”的戰(zhàn)略構想連接起“中國夢”與“世界夢”,賦予古絲綢之路新的內(nèi)涵。以此為節(jié)點,許多問題被放置在新的視野下去考量、闡釋,中國文學也自然如此。由“一帶一路”這一戰(zhàn)略構想帶來的種種深刻變化將在文學作品里得到呈現(xiàn),謀求超越的當代文學或許能從中得到激發(fā)并尋找到豐富的可能性。
5月31日,由中國作協(xié)文學理論批評委員會、文藝報社、中國現(xiàn)代文學館聯(lián)合主辦的第二次“青年批評家論壇”在京舉行,與會者圍繞“‘一帶一路’視野下的中國文學”展開討論。中國作協(xié)副主席李敬澤主持,作家、評論家邱華棟、李少君、徐兆壽、李云雷、張定浩、黃德海、劉大先、劉濤、王敏、祝勇、崔曼莉、岳雯等各抒己見,梁鴻鷹、何向陽、計文君與會。
看世界和看自我的眼光需要調(diào)整
“一帶一路”涉及政治、經(jīng)濟、文化等領域的方方面面,彰顯了和平、交流、理解、包容、合作、共贏的精神。它為文化發(fā)展提供了新的維度,也賦予中國文學巨大的選擇和言說空間。在這一戰(zhàn)略影響下,人們看待世界和自我的眼光將發(fā)生改變,其中很重要的一點便是重新認識中國——這是一個什么樣的國家,未來的方向在哪里?
“中國在現(xiàn)代性展開的過程中,始終存在如何認識自我的問題,‘我是誰’涉及朝哪個方向走下去的問題”,李敬澤談到,在新的時代條件下,重新認識中國和世界依然是個大問題,“一帶一路”的提出意味著中國人看世界和看自我的眼光都需要調(diào)整。人們需要重新認識許多復雜問題,具體到文化層面,既要對中國文化的豐富性、多樣性有充分認識,也需要對周邊國家文化進行新的判斷。我們的觀察視角正逐漸從邊緣向中心調(diào)整,這體現(xiàn)了文化自覺和文化自信,而在此過程中這個民族所經(jīng)歷的一切,在文學中還缺乏反映和表現(xiàn)。因此他認為,“一帶一路”給文學提供了新的視野和可能性,知識分子應該面對現(xiàn)代性進程中的真問題,并敢于去探討這些真問題。
祝勇認為,“一帶一路”提醒人們用一種世界眼光看待中國的歷史、當下和未來,在一個大坐標系里標記中國與其他國家的關系,重新認識自己的文化和歷史。這一視野下的中國文學也可以說是世界視野下的中國文學,需要換一種眼光看待自身、建構文化、重塑文學。未來無論在題材還是寫法上,中國文學都會遇到新的挑戰(zhàn),歷史題材和現(xiàn)實題材寫作都要在更廣闊的視野和縱深里表達和呈現(xiàn)。
“一帶一路”的提出是一種自我定位的調(diào)整,劉濤說,它標識著我們正重新確定中國在亞洲和世界的位置,文學需要重新思考中西關系、古今關系以及中國東部與西部的關系、海洋與陸地的關系。他說,當年先鋒文學特別青睞西藏題材,此后一些網(wǎng)絡作家也喜歡以西部為背景講故事,但這些作品對西部的認知其實相對表面,文學應該更深入地思考。
李云雷說,“一帶一路”引導大家重新面對歷史和當下、自我與世界,一方面我們要回頭審視傳統(tǒng)記憶,另一方面要在世界視野中思考和書寫。文學應該把這個過程里中國人的復雜情感體驗表達出來,在作品里建構、預測屬于中國的新的未來!叭绾卫斫庵袊,如何理解世界,如何理解個人都是非常重要的!
中國追尋現(xiàn)代性的路途實際上是自我主體意識逐漸覺醒的過程,劉大先談到,“一帶一路”包含著重新樹立中國主體性的問題,涉及重新認識中國與亞非歐國家建立新的關系、文化觀察視角轉移的問題,與此同時,也要警惕對西部文學的刻板印象,如此才能建立起對未來的共同想象和期待。
文學將從中獲得新的創(chuàng)造力
“一帶一路”的戰(zhàn)略構想蘊涵著中國的文化自覺和文化自信,許多作家、評論家在討論中都談到了這一點,他們認為,隨著這一戰(zhàn)略的不斷推進,中國文學將從中獲得新的創(chuàng)造力。岳雯認為,“一帶一路”為文學提供了新鮮的內(nèi)容來源,或許會出現(xiàn)許多寫西部題材的優(yōu)秀作品,這與一個時代人們的興趣點是有關系的!耙粠б宦贰痹谌蘸罂赡軙怪袊褪澜绨l(fā)生深刻變化,而這會給中國文學帶來更多能煥發(fā)活力的、新的、根本性的東西。文學應該從書寫日常行為中洞察這些正在發(fā)生的變化,并挖掘表面之下的深層動因。
一直醞釀寫一部相關題材小說的邱華棟翻閱了很多史料,他覺得,作家在面對歷史材料時要插上想象的翅膀,才能賦予歷史豐富的細節(jié)。在這一點上,意大利作家安伯托·艾柯及其小說《波德里諾》給他留下深刻印象,作家在小說里對世界的想象令讀者震驚卻又充滿趣味。他說,歷史在這片地域上留下那么多材料和故事,留給作家無限的想象和創(chuàng)作空間,作家寫“一帶一路”題材時可以充分發(fā)揮想象力。
李少君談到,作家可以把“一帶一路”包括“兩廊一橋”都納入視野,變成寫作對象。題材的改變會引起寫作技術上的改變,比如寫邊疆、寫西域就存在怎樣寫才好的問題。他覺得,作家應該以平等的、融入的態(tài)度去書寫,才能寫出生活在那里的人的精神,寫出真正美好的文學作品。
來自蘭州的徐兆壽說,西部地區(qū)文化的豐富性、多樣性尚未得到有效開掘,那里封存著中國文學古老的記憶和中國文化的血氣。從某種意義上說,西部之于中國有些類似中國之于世界文化的意義!耙粠б宦贰笔且粋新的支點,將撬起人們對西部文化、對中國文化新的思考路徑——怎樣激活中國文學,并由此打開新的空間。
作家、批評家要承擔新的責任和使命
“一帶一路”戰(zhàn)略自提出以來,各國間將建立更加密切的聯(lián)系,文化、文學的對話是其中的重要部分。就像張定浩所說,“一帶一路”建立的不單純是地理上的聯(lián)系,而是更內(nèi)在、更深層的聯(lián)系,它就像拍照時的取景框,范圍不同所獲得的風景自然不同。既身處其中又從外部審視,才能使文化交流獲得新的意義。
王敏認為,文學的交流在這一戰(zhàn)略下具有深遠意義,怎樣以溫和的方式講述自己的故事,并使得傳播和交流“落地”是值得思考的。人才的培養(yǎng)非常重要,知己知彼才能實現(xiàn)有效交流。她還以日本文化為例談到,文化傳播需要對受眾進行研究細分,明確不同群體的文化需求,這樣彼此的對話才能更加務實、有效。
黃德海覺得,“一帶一路”體現(xiàn)了一個國家的志向,文學也該有這樣的志向。他說,“人們一說起當代文學,就抱怨它既比不上古代,又比不上西方,實際真是這樣嗎?能不能建立起一種新的對文學的看法,一種新的寫作觀念?”他覺得,批評家有責任推動建立新的、合理的、科學的文學觀念,或許伴隨著這一志向的實現(xiàn),文學也能獲得新的發(fā)展。
“在中國,作家不單純作為文化個體存在,他身上總是負擔著國家民族的命運等許多內(nèi)容。”崔曼莉說,歷史上許多作家是書法家、畫家,也是政治家、經(jīng)濟學家,他們關注并影響著這個國家和民族的命運。今天社會分工的細化似乎把人推到了越來越小的領域里,但作家和批評家還是要不斷開拓自己的視野,對世界保持好奇心,寫出好的小說和批評文章,引導更多人去思考今天該如何看待、表達中國、世界與自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