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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作家協(xié)會主管

時光隱匿,總有書本留存記憶 ——“遲子建作品”(十卷)編輯手記
來源:北京晚報 | 周李立  2021年10月14日00:13
關鍵詞:遲子建

兩年前,我跟遲子建老師表達自己想要出版她的作品的愿望。當時的想法是出版一部中篇的單行本,要小而美(受不了丑書,我屬于“外貌協(xié)會”),因此要精裝,要小開本,要讓人見了就得拿起、拿起就放不下。因為“顧慮重復出版太多”,遲老師委婉地拒絕了我。

“顧慮重復太多”的名作家當然不止遲老師一個,那段時間我被這個理由拒絕過很多次,以致我想了很多“重復出版”的問題。印象深刻的,是有一天在三里屯(因為公司在附近,我午飯后常在三里屯商區(qū)散步),這里是全中國時尚潮流的尖端之地,路上行人永遠如織,你偶或能見到十分新奇的裝扮,仿佛穿越古今,時空感完全混亂。但有一點是一樣的,那就是人們臉上的表情,都像是有所求的——我知道這就是所謂“時代的烙印”,是漢服或外太空服也掩蓋不了的當下的印跡。這就讓我想到,“經(jīng)典”固然永流傳,但不同時期的“經(jīng)典”自會有(也必要有)時代特色、時代烙印。如果身為作家,卻不能理解當下的時代,那么必然也會失去影響當下讀者的創(chuàng)作力,那樣的寫作其實也純屬無效寫作。

而能理解當下時代,又能成為經(jīng)典的作家,真的不多。

我從事圖書編輯職業(yè)的時間并不長,但關于“文學經(jīng)典”的事情我卻想得很多。我就職所在是作家出版社經(jīng)典文庫編輯部,從這個稱謂就看得出來,它的創(chuàng)立便是為“經(jīng)典”存在的,而它也確實如此,至今以出版文學史上古今中外的經(jīng)典作品見長。換句話說,我們編輯部已經(jīng)出版的、想要出版的,只能是已經(jīng)成為經(jīng)典的、即將成為文學史經(jīng)典的作家作品——這是一方面原因。另一方面原因來自我個人:我總以為既然當了編輯,之前又讀了那么多年書、受益于如此眾多的文學作品,那些影響過自己的作家作品,總歸有一天要做成書的。似乎也只有這樣,才能不辜負自己也當過一遭編輯的人生。

那天在三里屯,被遲老師(以及其他名作家)拒絕的我,想到的是關于時間的問題。我想,我依然在做書,經(jīng)典也依然會留存……總之,我能做的,不過是讓自己——不改初心,以及,繼續(xù)等待。

提到初心,當然又會提及讓編輯們喪氣的話題了。近年來圖書市場不斷萎縮,以及資本市場對幾家民營出版巨頭的加持,使得留給作家出版社這類傳統(tǒng)的文藝類出版社的空間不是太多了。但我們依然在盡己所能,想在有限的資源和條件下,把圖書出版的各個環(huán)節(jié)都做得好一些,更好一些,盡力在線上線下拓展更多一些的空間——這一切,也不過是源于編輯們的初心。

巧合的是,三里屯“頓悟”后不久,遲老師忽然電話問我:“打算干圖書編輯干多久?”

“我會一直干下去啊!”我回答。

但我內心已經(jīng)了悟,問的是“初心”。出版編輯這份枯索無趣的職業(yè),若不是有強大的熱愛,確實不值得留戀,這是遲老師問話所指。當然,也鑒于我是從“機關身份”到出版社做編輯的,遲老師才會有這樣的疑問。

得到答復之后,遲老師說:“我以前的責編沒有一名是作家的,因為你是寫小說的同行,我期待著,要不交給你試試?”

之后跟遲老師溝通編輯思路。沒有想到的是,她交給我的是她全部的中篇小說作品。而她想要以什么樣的形式、什么樣的面貌呈現(xiàn),身為編輯,這當然需要我先熟讀全部作品。盡管這些年陸陸續(xù)續(xù)讀過不少,但想到以編輯身份來面對它們,我依然覺得自己底氣不足。

于是我們編輯部(兩名編輯)開始四處尋覓遲子建中篇小說。首先是網(wǎng)購,而她的許多作品已經(jīng)斷貨多年,電商平臺上搜索,一屏都是讓人灰心的“缺貨”字樣(當然對我們來說,多年缺貨其實是好事)。間或有些二手書商家以高價售賣,我們就一本一本地買來。這樣搜集,終究也沒能齊全。好在我是北京市內幾家圖書館的???,每周六必去,朝陽區(qū)圖書館的借閱書架和期刊閱覽室?guī)土宋乙徊糠置?,我在那里的舊期刊上找到了部分早期作品。只是遲老師的中篇小說數(shù)量多,創(chuàng)作跨越時間長,最后幾部遍尋不得的作品,我只好向她求助。她早期一直是紙筆寫作,她坦言用電腦寫作比較晚,因此早期許多作品都沒有電子稿留存。但她把手上僅有的一些書寄給了我。

這時是2019年歲末,深冬。

隨后疫情突如其來。春節(jié)后居家辦公,日子先擔憂,后無聊,逐漸卻也風平浪靜了。我們編輯部今年出版的幾個“大部頭”,都是在去年疫情最嚴重期間完成編校工作的,包括一千多頁的《堂吉訶德》,六百多頁的《巴黎圣母院》等?;叵肽嵌螘r光,看一會兒《巴黎圣母院》,再看一會兒遲子建作品,倒是有一種時空穿越般的深邃的寧靜。人是寧靜了,但時間卻悄悄加快著步伐,讀完遲子建所有中篇小說,不過癮,又讀了她所有短篇小說。倏忽已是盛夏,復工復產,希望這東西,終于像烏云后的日光一樣,漸次顯出蹤跡。這期間,她從未催促過我的進度,每次說起,都是“不著急”。

我花了幾天時間寫這套書的編輯方案,也許是有太多閱讀感受累積在心里,寫完才意識到郵件已達三四千字——如今濃縮起來,不過兩句話,一是按主題編排,二是要好看!

當然要好看,這么好的小說,值得最漂亮的封面。

封面裝幀設計,也是花了我們編輯部最多心思精力的。作家出版社近年來出版的“余華作品”書系廣受好評,從設計到發(fā)行都是我們學習的榜樣。不過余華是男作家,風格與遲子建大相徑庭,顯然不合適。于是我們把編輯部近年已出版的名著的封面發(fā)給遲老師挑選,想知道她的喜好。但另一方面,我覺得還是“經(jīng)典”兩個字在蠱惑著我,我不想要轉瞬即逝的流行,我想要的是永不過時的“經(jīng)典”。于是我發(fā)給她的,是莎士比亞、契訶夫、魯迅和四大名著……

我們編輯部一直合作的設計師,在讀過遲子建作品之后,設計出了幾套初稿,但并沒有達到預期效果。設計師的用心讓我特別感動的地方在于,他找到了作家出版社1989年出版的《北極村童話》扉頁,將那張扉頁上的大眼睛小姑娘做了全新的設計。

隨后我們發(fā)動了數(shù)十位設計師,開始了編輯部歷史上最大規(guī)模、氣勢恢宏的“比稿”。其間過程一度讓數(shù)位設計師灰心,當然也讓我們灰心,但編輯們在這時候能做的,不過是加油鼓勁,提供思路。于是我們每天輪番在期待和沮喪中度過,期待著驚喜,也在沮喪中振作。

給出我們驚喜的是設計師好言好羽老師,他才華橫溢,又敏感認真,必然為這套書“錙銖必較”,從始至終與我們編輯相愛相殺、折磨與被折磨。這當然是編輯與設計師最好的合作模式。

最終等到了好的結果。一切都為這個“好的結果”。

按主題編排,我覺得是對作家的尊重。對小說作者而言,永葆創(chuàng)作力十分不易,而其實大部分杰出的作家寫了一生的題材,歸納起來也不過三四。對遲子建這樣能一直寫下去的作家來說,將她不同時期書寫同一題材的作品并列,才能更顯出時光的印跡,更凸顯作家不被時光消磨反而越發(fā)光亮的創(chuàng)造力。

從我跟遲子建老師聯(lián)系,第一次表達自己想要出版她的作品的愿望以來,兩年了,十本“遲子建作品”已經(jīng)擺在我們編輯部辦公室的顯眼位置,時光仿佛把很多記憶都運載到未知的黑暗中去隱匿了,然而總有書這樣的看似過時的東西會留下來,替作者、讀者,也許還有編者,保存著記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