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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作家協(xié)會主管

莊凌:重塑感知
來源:文藝報 | 馮強  2025年05月11日22:21

莊凌的詩,可以區(qū)分為“詩性”和“詩意”兩個時刻,前者帶有即興的特征,猶如廢名說新詩“一定要這個詩是詩的內(nèi)容,而寫這個詩的文字要用散文的文字”,“詩的內(nèi)容”即是“詩性”,類似于古典詩學所謂“興”。比如《晚秋》“今天去看望一位朋友/她站在二樓的陽臺上揮手/又從樓梯上走下來迎接我/那個瞬間/陽光打在她的左臉上/迷離,興奮,跳躍/像嶄新的生命突然開合/俏麗而生動”,朋友的行動——站在陽臺上揮手,又從樓梯上跑下來迎接——讓已被天空和路擴展的心情更加開闊,“詩性”即是如此,興于詩,成于樂,它天然帶有悅樂精神的敞開?!逗叀吠瑯尤绱耍拔绾笞咴趧傁逻^一場小雨的湖邊/我突然想給橋?qū)γ娴哪吧艘粋€擁抱/我們什么也不用說/這個天氣這種距離剛剛好/陌生如此清新/我們活著,還有點小小的興奮”,在一個恰當?shù)臅r刻,僅僅是活著就讓人“興奮”,此時,現(xiàn)代人追求的獨特身份認同和邊界感短暫失效,我們有了與陌生人相偎相依的最天真的渴望,僅僅因為我們共同活在此時此地。莊凌詩歌中承擔此功能的往往是大自然,比如湖邊、雨水等等。類似的還有《風一吹我就飛起來》,“回升的氣溫同芳草一起生長/空氣中彌漫著女人的香味/我到底是誰,沒人知道/我的身體發(fā)熱/過不多久我就要蒸發(fā)/我此刻很輕很輕/風一吹我就飛起來”,在這個詩性的瞬間,“我到底是誰,沒人知道”是真實的,天地萬物一體的感受在這里體現(xiàn)出來。

“詩意”不同于“詩性”,它類似一種已經(jīng)自動化的,或者說已經(jīng)化為腔調(diào)的“詩性”,這當然是一個不得已的說法,因為“詩意”甚至是“詩性”的對立面。“詩意”是非詩性的,跟廢名對舊詩內(nèi)容的認定一致,舊詩“所用的文字是詩的文字”,比如馬致遠“枯藤老樹昏鴉”這種文字,在廢名看來也只是一副腔調(diào),雖然有“詩意”,但不是詩,不過是舊詩體制在平仄對仗音韻方面的硬性規(guī)定。如果缺少一個真實的現(xiàn)時,就有淪為堆砌辭藻的危險。比如同樣是寫輕盈,《冥想》中的輕盈不同于《晚秋》《風一吹我就飛起來》——“坐于山間,與風平行/眾生皆平等/我的身體越來越輕……”看似充滿“詩意”,但這些“詩意”恰恰是詩歌中需要大面積停電的部分,因為“詩意”不僅不是詩,而且是詩之敵。我們說“詩意”——而不說“非詩”或“反詩”——是詩之敵,因為詩性恰恰需要從“非詩”或“反詩”中汲取動力,猶如荷爾德林所說,“詩需要非詩,但尤其需要敏捷的把握。”莊凌有抓住這種非詩的敏感,她把本來非詩的日常點化為詩。

自然,“詩性”需要持續(xù)地掘進。??略貌ǖ氯R爾來說明何謂“成為現(xiàn)代的”,一方面是人們對時間的非連續(xù)性意識,比如前面提及的瞬間、過渡和偶然,但現(xiàn)代并非簡單地呈現(xiàn)這些瞬間,而且是對這些瞬間所持的態(tài)度。莊凌的《一件垃圾》寫一個撿垃圾的年邁老人,“每天早晨路過巷口/似乎看見她的影子/拖拽著人間疾苦/蹣跚走過喧囂的街道……直到她像垃圾一樣/被丟掉,被帶走”,撿垃圾的老婦人像垃圾一樣被丟棄帶有震驚色彩,但這個瞬間有待形成一個有力的態(tài)度,抒情主人公與撿垃圾者保持的距離使其能做的僅僅是反諷:“空泛的文字只在紙上抒情”?!兜嗡^音》的處理顯然要好很多,“從花市上買了一株滴水觀音/剛剛開花/觀音也探出頭來/我抱著它上了公交車/車上擁擠不堪/找不到綠色的位置/公交車走走停停/人生兜兜轉(zhuǎn)轉(zhuǎn)/我抱著它,自己也變成了觀音/憐憫地看著奔波的眾生”。這里,借助一株植物的名字,抒情主人公在塵世的瞬間重新把握住某種永恒,她獲得了觀音的靈視,并且悲憫地看著受苦的眾生。當然,“自己也變成了觀音”可以有兩種解釋,一是抒情主人公僭越了觀音,二是抒情主人公空出自身以讓觀音進駐。若是第二種情形,即主體僅僅是一個空位,但這個空位被賦予在某個時刻實體化的可能——這個時刻既是詩性的,也是政治的。這樣的時刻,也是??滤f的人以抵抗的姿勢面對現(xiàn)時的一面,“現(xiàn)代性并不是一種對短暫的敏感,而是一種使現(xiàn)在‘英雄化’的意愿”。《一件垃圾》中撿垃圾的年邁老婦人未能實現(xiàn)這種英雄化,抒情主人公陷溺于一種空洞的時間,并且抒情主人公清楚這一點,《滴水觀音》則以看似矛盾的方式完成了英雄化:他/她放棄了自我,卻空出主體的位置,這個觀音-空位就是一種新的英雄姿態(tài)——告別了空洞的時間,并與自身建立起真實的關(guān)系。此時,詩性與政治具有同一性。詩以傾空詩意的方式重塑感知,這個感知是行動性的,因此重塑感知也是重塑一個英雄化的生命。

(作者系青島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副教授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