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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年秋天,《人民文學》的編輯在豆瓣網(wǎng)上給我發(fā)豆郵,說給我們寫篇散文吧。我寫了,后來稿約多了起來。2012年夏天,我發(fā)現(xiàn)靠寫稿能養(yǎng)活自己,決定辭職專門寫作。2013年春節(jié)期間,我寫了第一個中篇小說,名叫《荔荔》,后來拿了兩個短故事給刊發(fā)《荔荔》的編輯看,她說,挺好呀,多寫點,出一個集子吧。于是我又寫了《吻癮者》《猜書人》《盜賊合作者》《魔王與男孩》《魔術師的女兒》等近一年刊發(fā)的短篇小說。
“創(chuàng)作源于生活”并不準確,創(chuàng)作的源頭是人。以上這些故事的主題則是人的“深情”和“不妥協(xié)”。故事主角都難以在現(xiàn)實生活中找到,他們各有病態(tài)與怪癖,各有深情,以及各有各的不肯妥協(xié)。人們習見的情景,是把感情攤成薄薄一大片兒,每個地方的厚度都差不多,有些人甚至對自己的伴侶也不見得會多青睞一些。但也有極少的人,把所有心力用在微妙的一點上。指頭戳不破布,但針尖可以。戳破了,那一邊就是不一樣的世界。
我對這些故事的質地的期望,是“輕盈”一點,就像The Beatles的歌《Nowhere Man》,“He's a real NowhereMan,sitting in his Nowhere Land”。我希望它們不接地氣,因此努力回避真正的人名和地名,因為我以為,一切總是先被名字釘死的。
張莉老師認為,我的這些故事在當下的文學氛圍里顯得格格不入!拔膶W氛圍”聽起來像個沙龍,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穿了同種風格的衣服,畫面非常和諧。忽然進來了一個扮成瘋帽匠(《愛麗絲漫游仙境》里面愛麗絲的好朋友)的人,站在身穿正裝和晚禮服的先生女士之間,的確有點格格不入。不過幸好大家沒趕他出去,他總算也可以坐下來喝杯櫻桃酒,吃一角乳酪蛋糕,暗忖:其實請柬上沒規(guī)定著裝嘛。
每個作者都有自己的美學體系,在自我教育的過程中,他會通過不斷的篩選,有意識地咀嚼吞食特定的材料。英國有句諺語:You are what you eat。當然,偏食肯定不好,不過在東吃西吃的過程中,會慢慢清楚自己的口味。王世襄先生的公子談烹飪,說,學做菜要從自己最喜歡的一道學起。平凡小人物的孤獨寂寞,內(nèi)心生活,人生世相,同一屋檐下心和心之間的千回百轉、勾心斗角……這些我也很愿意寫。不過在最開始這個階段,我最迫切的欲望是先寫點我偏愛的那種奇特的故事,這期間我借鑒的前賢有馬塞爾·埃梅,阿拉斯代爾·格雷,安吉拉·卡特,阿里阿斯·卡內(nèi)蒂,萊謝克·柯拉柯夫斯基,再加上尼爾·蓋曼,柴納·米耶維,威廉·吉布森……
寫小說是一門精巧的手藝,也是一種偉大的藝術,目前在這條路上我邁出的里程,就像玄奘離了長安,剛到雙叉嶺。未來的寫作方向,肯定會跟著年齡、人生體驗和閱讀趣味的蛻變而變,我殷切期待著蛻變的到來。